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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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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追蹤

就在彌助跳出窗口的那一剎那,阿七揪住了他的尾巴。

“等等,是我太急了。”

彌助睜圓了貓眼,將尾巴從她手裏抽回:“你又要幹嘛?”

阿七脫下外套,徑直坐了回去:“當然是不去了,夕顏雖然今日是晚班,但管轄的地方在村子的東部,你說的地方太偏僻,根本不在她的巡邏範圍內,不必通知她了,這件事也不會牽連到她。”

彌助扯扯嘴角:“是不是不想提拔她了?”

“以後有的是機會,”阿七勾了勾唇,顯然話中有話,“況且,現在的我還沒這麽大權力呢。”

她有了新考量,彌助搖搖尾巴等她繼續往下說。

阿七若無其事地道:“等他們發現佐助失蹤了,自然會派人去追,到時候我再去湊湊熱鬧,說不定還會有意外之喜。”

這種時候,胖忍貓竟意外地正直了起來,“你不怕那家夥死了啊?”

可惜了,阿七只看見了他眼裏對長期飯票的戀戀不舍。

“多慮了,有宇智波鼬在,不會出事的,”她笑瞇瞇地蹂.躪著它的肚子,沈吟片刻後,陡然話鋒一轉:“你最近好像吃得不錯,毛又順滑了不少,胖了吧……不如把你送給綱手姬如何?”

彌助打了個寒噤,躲開她的手,蜷縮起自己柔軟的肚子。

他的抗拒令阿七的眉尖微挑,說出了令彌助大驚失色的話語來:“這個世界上大概沒人能拒絕一只可愛的小貓吧,稚姬很喜歡你,稚姬的母親也喜歡你,如此類推,綱手姬應該也不會拒絕你才對。”

言語間頗有種要把他轉手送於他人床.榻的錯覺。

但是這種“愛好”東西是可以這樣類推的嗎,難道不是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嗎?!

彌助伸出爪子撓了撓桌子,可憐巴巴:“我不去。”

對面的黑發少女摸著下巴,看著他沒說話。

抖了抖胡須,彌助狠下心來威脅:“你要是敢這樣做,我就把你的那些事情都抖出去,說你小時候為了……”

“為什麽說這樣的話呢?”阿七慢條斯理地打斷他。

“我殺人,彌助遞刀,我的事就是你的事,說出去哪只小母貓還會喜歡你啊?”她信口拈來,用言行告訴彌助什麽叫做“不要臉”。

末了,還要壞心眼地添一句,“要不明天帶你去做個絕育?”

彌助氣結。

他當即掏出卷軸要解除契約,卻被一只手施施然壓住了爪子。

掙紮不得,彌助惡狠狠地擡起頭,便看見阿七整個人舒舒服服地往後一靠,翹著腿把背蜷縮進寬大的椅子裏,熟稔地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把玩著,語氣懶散:“騙你的,你還記得族地裏那群流浪貓嗎,我天天餵,最近發現有只母貓懷孕了。”

彌助警惕地反駁:“不是我幹的。”

阿七一把收住拋動的打火機,“就算是你幹的,也沒關系。”

彌助瞬間想起了他爹,義正詞嚴拒絕:“我不養孩子。”

“流浪的母貓很難養活自己的孩子,我想收養兩只,畢竟女生都喜歡毛茸茸的東西,”停頓片刻後,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朝在茫茫夜色中,被燈光勾勒依稀的火影大樓揚了揚下巴,“我是這個意思,懂嗎?”

彌助這次明白了。

“乖孩子。”阿七點燃了一支煙,安撫地輕揉著他的圓腦袋。

他太懂阿七了。

他的存在幾乎貫穿了阿七二十歲的人生。他們相識在一個晴朗的夜晚,還沒暴露出本.性的養父牽著小阿七的手來到了貓婆婆那邊,笑瞇瞇地讓她挑選一只屬於自己的忍貓。

當時的彌助屬於滯銷品。

他長得胖乎乎,圓滾滾,笨重極了,看起來沒有任何戰鬥力,遭到了廣大宇智波族人的嫌棄。

可阿七卻一眼就看中了他,執意把他帶回了家,年幼的阿七笨手笨腳地給他梳毛,卻把他的毛弄得亂糟糟,拿著蠟筆在紙上寫他和她的名字。

其實,彌助以為她會一直這樣笨拙地在宇智波長大。

結果現實挺骨感的……

宇智波一族覆滅前,她就已經提前見識到了世界的黑暗。

學會了在血與淚中跌跌撞撞地長大,用謊言和偽裝包裹自己後,它再也沒見過那麽柔軟可愛的阿七了,她不再把自己的心扉敞開,去容納她眼中並不完整卻充滿美好的世界。

不像現在。

該死的剝削鬼。

他在心裏默默懷念著往昔的美好,繼而轉變成感嘆起自己的艱辛命運,鼻子酸酸,毛茸茸的尾巴也隨著他情緒的低落而垂了下去。

夜深了,幾顆孤星寂寥地懸在天際,乍明乍暗。

突然,一包它最愛的貓零食被推至眼前,是阿七。

其實阿七並不知道它心中想什麽,她只是於心不忍,“你最愛的,拿去吃吧。”

彌助吸吸鼻子,感激的眼神還沒醞釀出來,就聽見那廂又毫無感情地開始給他安排任務:“我能想到的,綱手姬肯定也考慮到了,明天大概會下雨,而你要比帕克提前找到佐助的蹤跡,這東西可不能白吃。”

啊對對對,果然不是白吃的。

睜著一雙生無可戀的圓眼,胖貓幹凈利落地藏起小零食,後退兩步跳出窗臺趕緊跑了。

他是貓,不是牛馬。

果然是自己腦子有泡才會感激她,現在的他已經深刻認識到,跟著這個人多說一句話都是在浪費自己寶貴的生命。

***

打火機與尼/古/丁是個壓抑睡意的好東西。

丟在桌臺上的煙尾逐漸堆積起來,阿七看著寫滿封印術的卷軸也愈加煩躁。她從口袋裏再次摸出一支煙點燃,通過嗅著那個味道妄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有時候,她也會惡劣地想,大蛇丸這個科研家鉆研的東西挺多,這麽多年來寫輪眼是一只沒拿到,還要把主意打到宇智波家的遺孤身上,真是活該。

——聽說他當年加入了曉,又退出,看來是奪取鼬的眼睛沒能成功。現在的大蛇丸失去了雙手,猶不及當年,是否可以一舉兩得?

這樣想著,蘸滿墨水的筆尖在大蛇丸的名字上方停滯了很久很久。

她遲遲沒有下筆。

因為即便是阿七,也無法完全保證自己能在大蛇丸的巢穴中全身而退。

***

第二天,火影值班暗部找上門的時候,阿七正在洗漱。

看著鏡子裏忽然出現的羚羊花紋面具暗部,她冷靜地掬起一捧冷水撲在臉上搓了搓,擡起頭道:“早,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來者是羚羊:“總隊長,火影大人請您過去一趟,說有要事相商。”

……要事相商。

停頓幾秒後,阿七明知故問:“你知道火影大人要說的是什麽事嗎?”

“宇智波佐助叛逃。”

屋外的晨曦微朦,光影搖曳黯淡,照不見阿七藏在陰影中的面容。她緩緩地走到桌畔,拿起面具,被碾碎在腳下的天光化作一縷塵埃,艱難又模糊地勾勒著少女的腳踝。

“除了我,還有誰?”她扣好面具,拿起桌上的長刀。

羚羊並不知道,只猜測,“上忍都被火影大人派出去做任務了,村中幾乎無人可用,屬下不知道火影大人還喊了誰。”

有些時候,阿七不得不懷疑綱手姬的政治能力。

大蛇丸襲擊木葉歷歷在目。她是覺得自己已經遠超三代目火影了嗎?

趕到火影大樓,甫一見到綱手姬,阿七就被她拉到了落地窗前。

“你看,他怎麽樣?”

從二樓的玻璃窗往下眺望,只見一個穿著綠色馬甲背心,紮著奈良家經典菠蘿頭發型的少年悠哉悠哉地從大門處踱步走出,他雙手插在褲子口袋中,從背影處丈量起來,似乎還未及她肩膀。

綱手姬不會無緣無故帶她來看一個小孩子,讓她點評。

更何況,這個少年長得既不像少年大蛇丸,也不像少年自來也,那只能是和這次“追回佐助”的任務有些許關聯了。

“看樣子還是個孩子。”阿七說。

下一秒,她就聽到綱手姬的聲音響起:“是啊,還是個早熟怕麻煩的孩子呢,也是我敲定的追回宇智波佐助任務的小隊長。”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鼬當上暗部分隊長也才十二歲。

阿七暗暗告誡自己。

“他剛從這次中忍考試中提拔為中忍,叫奈良鹿丸,是鹿久家的孩子。”

視線再一次掃過,阿七看見話語中的黑發少年正用單薄的手臂撐著垂柳的樹幹,垂眉沈思著,絲毫沒有註意到頭頂上有兩個正在觀察他的人。

在心中回想著奈良家一貫以來的高智商,阿七問:“那麽,您有指定隊員嗎?”

“當然沒有,村裏已經無人可用了,”綱手姬撩了撩耳畔的金發,哼笑:“我讓他自己去組織了,正好也看看這個小鬼的實力,是不是能夠足夠勝任帶隊中忍,這是他第一個任務。”

阿七覺得他有點眼熟,爾後想起原來是考試棄權的那位。

一來一往說話間,奈良鹿丸已經直起身,像是確定了方向,他掉轉腳步跑向了鬧市區,那邊是漩渦鳴人的住處。

目送著他逐漸縮小的背影,阿七笑了笑:“您是故意的吧。”

——村裏的上忍幾乎都不在,暗部成員各司其職,他能夠認識,並且找到的,只有同期了。

雙手撐在窗臺上,金發女人佯裝詫異地望著她,美目中流轉著微微的怒意,“你在胡說什麽,那可是宇智波一族的遺孤,還是開了寫輪眼的天才,我看著是那種會拋棄他的火影嗎?”

“當然不是,您如此深明大義,”阿七屈膝半跪在地,語氣恭敬:“所以我才會在這裏,來報答您對宇智波家的照拂之情。”

綱手姬快被她這一番話肉麻.惡.心死了。

“說話正常點,”她托著腮,有些郁悶:“我果然不合適和你待在一起工作,也不知道老師是怎麽受得了你的,我讓你來這裏,的確是因為佐助的事。”

阿七低聲回應,“是。”

“並不單單是因為佐助叛逃的事情,我要你深入找下去,就算做不到斬草除根,也要找到他藏身的巢穴——老師他……”綱手姬欲言又止,幾番猶豫也沒說出後面的話來,最後她深深地嘆息了一聲:“算了,最重要的,還是帶回佐助,你明白嗎?”

“我明白。”

長籲一口氣,綱手姬坐回辦公椅上,撐頭沈吟:“對我們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英雄所見略同。

藏在面具下的唇不由得彎了彎,阿七沿著少年走過的路走出火影大樓,遠處天邊陣陣浮雲如浪湧動,詭譎多變,剛剛還放晴的天氣,轉眼就陰霾密布了起來。

就快下雨了。

卡卡西說不定也得到了消息,她必須得抓緊時間了。

***

找到佐助很不容易,彌助幾乎叫上了所有的同伴,包括他父親。就這樣一路尋到了終結谷,兩座雕像相對而立,激蕩的瀑布直插直下,似從天際落下的利劍,轟鳴震耳。

彌助的父親說,它的源頭是南賀川。

但阿七竟然一次都沒來過,每每望見矗立的龐大雕像,心中怪異酸澀的情緒就會不受控制地升起,如果不是因為下雨,她幾乎以為自己哭了。

不是自己在哭,是夢中的「阿七」哭了。

“你哭了?眼睛怎麽紅紅的。”彌助很新奇。

借著葳蕤的葉片遮擋,他伸出柔軟的爪墊,想揩去她臉上的水漬。

阿七眼神警告:大蛇丸的人就在對面蹲守著。

不遠處,經歷了一場惡戰的黑發少年衣衫襤褸,他緊緊地攥著護額,一步一步踉蹌踏入簌簌陰影之下。桀驁的少年親手斬斷羈絆,任由自己滋生出背叛,心靈出賣給惡魔。

藥師兜早就蹲守在此迎接。

擦去糊在臉上的雨水,阿七和彌助隨之尾隨而上,她留下一個影分/身原地等候,順便幫忙照拂一下那支由鹿丸帶隊的追擊小隊的情況。

還要多謝他們剛才的拖延,就沖這點,阿七也要給他們收/屍。

沒有很大的把握能夠從大蛇丸手中救下佐助,因此阿七一路追到大蛇丸的基地後,改變了策略,直接橫刀攔下了正在開啟門禁的藥師兜。

她得先把佐助帶回暗部,完成首要任務。

以極快的速度擊飛對方手中的手術刀,阿七從背後勾住他的肩膀,冰冷的苦無緊隨其後,壓在他脆弱的咽喉上,“初次見面,你好。”

語氣平鋪直敘,不含任何殺意,但男人的眉峰緊緊向下一壓——他不是她的對手。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逐漸緊繃的身體勉強慢慢松弛下來,微笑著轉頭問:“既然是初次見面,閣下不請自來,恐怕失了風度。”

“抱歉,我不講究這麽多……”不速之客慢慢松開他。

少女後退兩步,十分爽快地丟掉手中的苦無,將白皙細瘦的手腕合攏擺至他面前,一雙猩紅的寫輪眼在眼眶內安靜地轉動著,卻轉瞬即逝,“想來就來了,大蛇丸大人應該不會介意吧。”

此時,門禁密碼輸入正確,層層關卡一一解開。

轟的一聲,厚重的大門在藥師兜背後打開,露出了漆黑猙獰的甬.道,不知通向終點的盡頭是何方。

鏡片下的眼神深藏在反光之中,白發青年忽然意味深長地笑起來,“原來是稀客,大人自然不會介意的,不過閣下的……”

阿七將手腕往前湊了湊,“是我的誠意。”

之前伸手的那一瞬間,她往手腕處飛快地抹了點無色無味的麥/角/酸,這是她以前用了一晚上研究出來的失敗品,再輔佐以寫輪眼的幻術,的確很有誠意了。

藥師兜猶豫了半秒鐘,將她的手腕用查克拉鎖鏈捆住。

他撈起昏睡的佐助,熟練地將她往布置的暗牢機關上帶去,可是眼前的路卻越走越窄,越走越陌生——直至光亮漸起,眼前忽然展現出了一片開闊平坦的草地。

風溫柔地拂過草莖,卷著落葉飄向遠方。

佇立在中間的小木屋升起炊煙裊裊,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黃發女人見他到來,露出了溫婉又美麗的笑容,雙唇一張一合似乎在呼喊他的名字。過分熟悉的畫面似乎要將他沈溺在此地。

“……院長。”

現實中,阿七的影分/身將苦無從藥師兜的咽喉處拿下,他深深地陷入了兩道幻術世界中,眼神已經渙散,身體僵直在原地,對外界對感知降到了最低。

基地大門仍然緊閉,但開門的密鑰已經被偷偷記下。

從隱蔽的灌木叢中鉆出的本體一手抱起正在沈睡的宇智波末裔交給彌助,一手結了個變身術的印,變成了宇智波佐助的模樣。

“你們先走吧,”她將鹿臉面具覆蓋在少年傷痕累累的面孔上,學著他的語氣說話:“我要去見一見大蛇丸,順便看看能不能打探一點別的消息。”

“等等,阿七,你看——”彌助停下動作,忽然喊她。

“怎麽了?”

清秀的少年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濛濛雨絲穿過重重疊疊的綠葉,一只漆黑的烏鴉棲息在枝椏間,它歪著頭,眼眶中的三勾玉寫輪眼正安靜無比地盯著他們。

身在不遠處的叛忍正透過它的眼睛,將他們的一舉一動收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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